东方白鹳家何在
——2020全球候鸟跟踪守护行动纪实(十三)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徐亚平
新湖南汨罗频道 汨罗融媒体记者 张为
2020全球候鸟跟踪守护行动虽已落幕，但行动组成员依旧在持续关注迁徙路上的候鸟安危。
11月23日，白鹤“枪生”已经携妻将雏到达湖北省蕲春县赤龙湖国家湿地公园。灰雁“灰姑”则经过1000余公里21个小时的飞行，从黄河韩城段直接飞抵“跟着大雁去迁徙”终点洞庭湖第9号碑。
好消息不断，但一直被行动组默默关注的天津东方白鹳，依旧面临严峻的觅食及生存问题。
东方白鹳是鸟类漫长而艰苦的迁徙路上的一员，繁殖期主要栖息于俄罗斯远东和中国东北的黑龙江、吉林等地。迁徙路上的栖息地则包括沈阳獾子洞水库、辽宁辽河口、河北曹妃甸湿地、天津北大港湿地和七里海湿地、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鄱阳湖、洞庭湖等。
2012年1月31日，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就曾委托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救护了一只来自临湘市黄盖湖的东方白鹳。
江豚保护协会副秘书长王相辉第一次看到东方白鹳，也是在那个时候。从此，她就喜欢上了这位姿态优雅的“东方公主”。今年，她和2020候鸟跟踪守护行动组一起出行，也是想多看看“东方公主”的身影。
她的愿望没有落空。不过，她也开始替东方白鹳的食物及安全担心了。因为这一程，她看到鸟类专家周海翔教授遇到两次来自东方白鹳的求助。
11月16日早晨，鸡西市鸟保协会志愿者向周海翔远程求助：一只翼下受伤出血的东方白鹳被农户发现，需要及时救治。
11月13日，行动组车队驶经天津滨海新区，周海翔和队医王敏紧急救助了一只因撞上高压线致翅膀骨折的东方白鹳。
也是自那时之后，这只东方白鹳的个体命运，以及更多东方白鹳的种群迁徙安危，都成了大家近段时间内心最大的牵挂。
“东方白鹳是东亚特有的候鸟，现在种群数量虽然逐年递增，但迁徙环境依旧不够乐观。”周海翔这个月已经亲手施救一只受伤的东方白鹳，远程指挥救助两只受伤白鹳。
虽然东方白鹳的受伤地点不同，但其受伤原因，追根究底，都与栖息地缺少食物息息相关。
“这是我们特别担心的事，但还是发生了。”曾在天津救护受伤东方白鹳的志愿者王建民心情沮丧。他说，近段时间来，天津北大港宁车沽附近有超过3000只东方白鹳。由于栖息地缺乏食物，它们不得不到附近正在出鱼的鱼塘集中“偷鱼”，也因此遭到鱼塘经营者放鞭炮驱赶。
此外，近两年，为了给鱼塘杀菌消毒，农民在出鱼后还习惯往鱼塘撒生石灰、灭扫利等药物。周海翔对记者说：“这种行为也会导致东方白鹳在鱼塘取食鱼虾蟹时出现二次中毒。”
“一遭放炮驱赶，就有鸟儿受惊乱飞而受伤。而且因为东方白鹳集中出现，盗猎的风险也在增加。”王建民是天津一名护鸟志愿者。今年10月30日，他向环保公益圈发了一条消息：“从去年开始，2000多只东方白鹳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为这些东方白鹳担忧!”
根据王建民等护鸟志愿者观察计数，今年冬天，共有5000余只东方白鹳飞抵天津，准备在津觅食栖息，其数量达历史之最。眼看着这些以东方命名的“宝贝”候鸟就要忍饥挨饿，王建民心急如焚，四方奔走。
“现在我们募集资金，在附近五公里的地方承包了一个鱼塘，在那边投鱼，吸引它们去那边觅食，尽量减少伤亡。”王建民告诉记者。
从11月14日到23日，“安心鱼塘”持续启用，志愿者每天需要投放7000多斤鱼苗保证东方白鹳的觅食。
“我们共投了8天，到现在不但资金捉襟见肘，而且又出现了疑似食物中毒的情况，我们不敢投了。”王建民说，从21日傍晚到23日，他们共发现9只死亡的东方白鹳，“根据症状，我们觉得它们是食用了有毒的东西。”
这9只命运悲惨的东方白鹳究竟因何而死，王建民等人无从得知，为了人鸟安全，他们只得暂停投食。目前，天津警方已介入调查。
从鸟类学教授到民间护鸟人，都为东方白鹳的迁徙之路担忧焦灼。
“近几年来，国家十分重视候鸟的迁徙安全，在多地建立湿地保护区，在区内设置东方白鹳的人工巢，种种举措都让东方白鹳的种群数量逐年增加。”
但周海翔向记者直言，天津北大港万亩水库和曹妃甸七里海湿地保护区的东方白鹳，之所以无法在安定环境里觅食，存在多种原因。
“曹妃甸七里海湿地保护区和北大港万亩鱼塘是国家为了保护候鸟设立的湿地保护区。但候鸟是涉禽，水位不能淹过候鸟的腹部。”
根据周海翔教授的调查，今年，北大港万亩水库没有调控水位，水位居高不下，东方白鹳因此无法立足;而七里海湿地虽然水位合适，但水中的鱼类资源却满足不了东方白鹳的取食。
对此，周海翔言辞犀利地抛出了两个“应该”和两个“为什么”：“万亩水库的水位应该是可以调控的，七里海湿地的水里应该是有很多鱼的。但为什么东方白鹳还需要去鱼塘觅食?两个重要栖息地，水位和食物为什么都出现了不合适?”
从动物的本能来说，东方白鹳到鱼塘取食，其实只是选择了一个较为经济的捕食方式。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自然湿地的问题。“如果自然湿地能满足它的需求，它不会到人类活动范围内觅食。”周海翔补充道。
23日，记者从天津处获悉，七里海于11月15日下午开展了保育放流，共投放近1万斤鱼苗，以便为鸟类提供更为充足的进食环境。
然而，小雪节气已过，天津虽如约下了一场雪，志愿者依旧忧心忡忡：“几千斤鱼苗，投放在东海岸和西海岸两个加起来近2000亩的地方，起不了什么作用。”
冬季漫长。接下来，湿地没有足够的食物，志愿者被迫停止了“安心食堂”，天津的东方白鹳的命运究竟该何去何从?这个答案，现在可能还没有人知道。
图片作者：李剑志 刘丽 王建民 李振文
[责编:王相辉]
（徐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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